“学生行前已经禀明了,是去访……”
“林觉,欺骗师长可是要被逐出师门的。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什么去了么?你走后不久,我下山去知府衙门和严知府喝酒,严知府告诉了我一件事。”方敦孺沉声道。
林觉瞬间便明白了,方敦孺恐怕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。自己那日在梁王府献策时,严正肃可是在场的。虽然严正肃也未必知道自己的计划的内容,但自己之后便离开杭州一个月,两件事联系起来,很容易让人明白自己其实便是因为那件事而离开杭州的。严正肃和方敦孺都是人中之精,怎会想不明白。
“先生莫怪学生隐瞒,这件事学生确实不能张扬,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。”事到如今,对方敦孺隐瞒倒也没有必要,林觉索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方敦孺。
方敦孺本不知道全部内情,此刻听林觉说起整件事的经过,惊讶的胡子微翘,表情震惊。林觉叙述完毕后半晌,他才从惊愕之中恢复过来。
“我们只猜到你必是为了此事而去的,没想到你居然是深入虎穴之中冒如此大险去了。老夫不知说什么才好。你这份胆色是值得嘉许的,但你可知道此行之凶险?一个不好,你便死在那里了。”
“先生说的是,我也是没法子。我得罪了王府,梁王要对我不利,我能如何应对?寿礼被劫,林家必会被推为替罪羊,我是林家子弟,又怎能束手待毙?所以我只能去搏一搏。万幸的是,这件事成功了,也算是侥天之幸吧。”
方敦孺点头道:“说的也是,处在你的立场,倒也无可厚非。确实是侥幸的很,林觉,这种冒险的勾当,以后还是不要随意便为之。虽然大丈夫无畏生死值得褒奖,但这种匹夫之勇还是不要逞为好。大丈夫当有大智大勇,所谓大智大勇便是为天下苍生之福而不惜己身,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拼命。”
林觉虽然心中有不同意见,但也只能点头称是。
方敦孺沉吟道:“没想到这些匪徒已经嚣张到了如此的地步。你说的海匪意图起兵而反的事情可禀报上去了么?这可不是小事啊。这是关乎天下安定的大事啊。”
林觉笑道:“此事早已禀报上去了,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。只是此事尚未得到证实,却也不宜大肆宣扬。再说了,这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该操心的事情。”
“说得也是,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。哎!大周天下看似盛世太平,但表面之下暗流潜涌,怕是有惊天之乱啊。这些土匪湖匪海匪能盘踞数十年而不灭,反有壮大之势,正是朝廷施政有亏的明证啊。但凡强朝治世,岂会有这么多的毒瘤存在?真正治世,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,路不拾遗夜不闭户,盗跖匪徒寥寥无几。谁愿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当土匪?而如今这些匪徒势力庞大,那正是因为有很多人日子过不下去所以投匪求生之故,这便是朝廷政策出了问题。我当初在朝中便提出了要变,但却被人当成笑话。二十年过去,情形越发的严重了。长此以往,怕是酝酿着一场风云变故。”
林觉看着方敦孺忧心忡忡的面孔,心中不禁叹息。先生虽看似离开朝廷隐匿于野,但其实他心中天天想的还是朝廷的事情。林觉也不知道他的这番话是不是有道理,但起码对方敦孺忧国忧民之心还是表示钦佩的。这里和后世不同,后世地球上的那个时代,人人只为自己着想,很少有胸怀天下之人。而这里的士大夫们啃着菜根穿着布衣却不灭报国之志。无论其出发点是什么,两者气节境界高下立判。
“先生,这些事学生见识浅薄,不敢多言。先生可以跟严知府他们多聊聊啊,他们可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人。”
“说的也是,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,格局不能太小。你是我的学生,我很看好你,你也绝非池中之物。我只希望你将来有所成就时要记得这些。要为天下之谋,而非一己之私。”
“先生教训的是。”林觉恭敬道。
方敦孺点点头,喝了口茶之后脸上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下来。看着林觉道:“林觉,你曾和浣秋私下里有婚姻之约是么?”